【唐鳄】盛宴（中）
简介：架空时代背景，革命军唐X贵族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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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呋呋，有没有非常怀念？Sir·Crocodile从前应该没少出入这个地方吧？”
克洛克达尔猛一转身，推开大门走进来的男人有着高大到几乎夸张的身形，虽然西装领带成套穿着，酒红的色彩却嚣张到让人不禁咂舌；神奇的是，尽管这种颜色通常来说会喧宾夺主、反衬得衣衫的主人面目模糊，但和自己说话的这个男人却有一股极为奇异且抓人眼球的气质，明明是混乱的穿着，他本人却似乎压过了这难以想象的混乱，清晰地彰显着自我，仿佛他就是混乱本身。
只这么一眼，克洛克达尔就明白——自己今晚在等的人到了。
“维奥莱特公主寝殿的晚宴厅，我只有幸在当年公主芳龄十六的生日宴上受邀得见过。”
“哦，能受邀到公主住处参加宫内私宴，看来你虽不在前朝任职，但果然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贵族先生啊，呋呋～”来人说着，大大方方地在餐桌另一头入座，“如今故地重游，大贵族心中又是作何感想呢？”
不确定这场晚宴的真实意图为何，他本该率先呈现出恭顺姿态，好让自己在这场目的不明的争锋中不要主动授对方以柄；但不知为何，自己全身的神经却在接收到挑衅的一瞬间全部绷紧，一种不合时宜的对抗冲动伴随着肾上腺素不自觉的分泌浮将上来。
“感想不敢当，只是觉得，人道是‘海潮虽有涨落，汹涌的却始终是同一波水’，此言果然非虚。无论帝制抑或新制，所有人最后果然还是希望坐在同样的位置，实在令人感慨。”
男人低声笑了。他的笑声很奇怪，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，而是经由胸膛挤出来，共振尤为明显。尤其在这密闭而空旷的室内，这低沉怪笑的尾音回荡，犹如四面八方同时有一千个人在向你做出嘲笑，让人浑身寒毛直竖。
“你是在嘲笑革命军就像泥腿子进城，一朝得势就迫不及待地要拿捏起那些被他们亲手打倒的旧贵族气派——我没理解错吧？”
“不敢。”
他谨慎地否认，对方却完全没有听进去一般，边摇头笑著边给自己开了酒，倒进璀璨的水晶杯中。
“别人都说你是城中首屈一指的绅士，没想到绅士的嘴唇原来也可以抹毒，这可真是有趣～”那人说，斜眼望过来，“告诉你，我们根本不屑于这些。宫殿，钱财，权势？你以为我们要的只是这个？”
“不，你们追求的是自由和平等。”克洛克达尔冷声回答，努力不让自己的音调中泄露出过多嘲讽。
出人意料地，对面突然大笑起来。最开始是俯着腰压抑的笑，随着音量提高，他上身也逐渐跟着抬起，仿佛好笑到不能自控一般，最后连头都仰了起来。
克洛克达尔无惊亦无惧，冷眼看着这位神秘“大人物”毫无征兆的发作。
“自由和平等？说得好，说得好～”男人擦了擦眼角，脸上的表情堪称开怀，“怎么说呢，也对也不对。这种富丽堂皇的人前的口号，怎么说都没有区别吧？你看，这里上一任的主人不还口口声声说着‘奉神之召，为民躬身’吗，结果怎么样？四处征伐，贵族闪亮的甲胄一披，只要在皇帝面前象征性地一鞠躬，剩下的事就交由平民和奴隶——血有他们流，酒由他们供，只要一将功成，枯掉的那些累累白骨又算得了什么？到时舞曲一响，‘啪’（男人打了个响指），贵族楼着公主的腰，像两条披挂华服的泥鳅一样，轻松从这头滑到那头，为后世记住的就只有他们赫赫的功勋和动人的爱情故事，谁又会关注那些落在泥里的人呢？”
“力库·多尔德3世即位20年，处处施以仁政、国务事必躬亲，从未有穷兵黩武之举。只是战火若由他族挑起，如不应战又如何能保国境安稳、人民安居？”
“你说得没错，只不过一个王朝、或者说一种制度，它的成功与否从来不是由单独一个人所决定的。如你所言，力库王或许确实并不如前人一般残忍好战，但如果他没有做错什么，为什么民众的生活境况却还是江河日下？”
克洛克达尔没有言语。他不得不承认，男人咄咄逼人的问话确实涉及到了自己所刻意回避的某个领域。
“你为何不说话？既然你将说话的机会让给我，那恕我直言，这不是力库王一个人的错。这个王朝、这个国家、这个民族，他们都生了病，病因就在于‘制度’。人会生病，国家也会生病，当病入骨髓，一般的药物又如何能解？这也就是力库王之所以勤俭执政20年，却依旧无力挽回国势的原因所在！大贵族，那些无能却占有了无数资源的大贵族，他们像一个个致病的细胞，乍看之下不致命，却连接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络，连名义上控制着整个躯体的‘大脑’都无法控制他们。帝制和贵族，这就是这个国家的顽疾！”
“您的演说的确让人印象深刻，”克洛克达尔沉声追问，“但如您所说，如果帝制不再适用于这个民族，你们又能为‘病人’提供什么呢？”
他的声音很冷静，想来表情也应该在自己的控制之下，没有流露出明显的动摇。他明白对方的意思，男人所讲述的话语中确实存在着自己认同但却无力改变的部份；但即便如此，在亲眼见证了这场在短短数日内未经审判就将无数人送上断头台、为献血呐喊助威的所谓“革命”，他实在不能不怀疑，以暴力强得来的所谓“和平”，到底又会在癫狂中将这个民族带往何方。
“破坏，这个国家、不，这个世界需要的是彻底的破坏——而这也正是我们所准备做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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